止痛片上瘾成为无情杀手

美国民众滥用药物由来已久,而近年来更为严重,止痛药滥用成瘾已迅速成为美国最严重的毒瘾之一。2011年长岛药房屠杀案,一名处方药物滥用上瘾者David Laffer走进纽约长岛一家药店,开枪打死了4人后,偷了大量的止痛药逃离。

除了抢劫,不少患者常用“逛医师”(Doctor shopping)的方式,不断找医师以重复取得药物;也有非法销售处方药的团伙,找一群隐形的偷运毒品者(drug runner)假装找医师看诊,再以医师开具的处方药物换钱的情况。2014年底,涉嫌滥开处方药致病患死亡的华裔医生李旭辉,被曼哈顿法官重判10至20年有期徒刑。值得一提的是,李旭辉曾为长岛药房屠杀案的行凶者David Laffer“看过病”。

近日,印地安那大学-普渡大学韦恩堡分校(Indiana University–Purdue University Fort Wayne)的心理学副教授迪金文泰(Jeannie D. DiClementi),先后在新闻网站“对话”(TheConversation.com )上发表文章表明,在近五十年来,吸食海洛因的瘾君子群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这变化和医疗政策有关。以下是迪金文泰的文章编译:

早年我作为心理学家,在治疗海洛因上瘾者的临床实践中,经常看到青少年使用海洛因作为药物。通常他们是一些十几岁的男孩,或离家出走或住在寄养家庭,或一直在少管所进进出出,或辍学,然后他们被法院下令接受治疗。很少看到年龄更大的上瘾者。但现在情况发生了很大变化。

海洛因“毒潮”已经蔓延到新的区域

根据一项新的研究,因止痛药滥用成瘾入院治疗的年龄组最大是50-59岁,一项不算最新的数据还显示,因用药过量致命的白人的比例增加更快。

海洛因“毒潮”已经蔓延到新的区域。据美国医学协会杂志报导,如今的海洛因瘾君子大多是居住在郊区和农村地区的白人,平均年龄从原来的16岁上发展到现在的23岁,人种比例也从原来的白人/非白人比例持平,到接近90%的上瘾者是白人。

为什么使用海洛因的人口结构突然发生变化?对于这一点,我们可以看看处方阿片类止痛药,如奥施康定(OxyContin)和麻醉药维柯丁(Vicodin)的数量急剧增加。这些药物可以治疗急性和慢性疼痛,但很容易上瘾。这些人都是处方止痛药上瘾后才开始接触海洛因的。
  

用药过量致命案上升

近几年来,因药物滥用致死人数在快速上升,死亡人数是35年前的5倍之多。2009年,处方止痛药使用过量造成的死亡率首次超过机动车事故死亡率。从1999年到2010年,阿片类镇痛药的销售量增加了4倍,而用药过量致死人数也从约30%提高到60%以上。

在很大程度上,这种现象和医生如何处理疼痛的做法有关。60年代以前,大家没有把疼痛当作很重要的事情。上个世纪90年代开始,我所工作的一个大中城市的医院系统,研究人员和临床医生都提倡积极治疗疼痛,为免除疼痛,使用镇痛药就成了人们的首选,限制相应减少,医生被鼓励“更充分地免除病人的痛苦”。

阿片类镇痛药的销售量自然水涨船高。美国疾病控制和预防中心(CDC)报告说,2012年美国一年的处方止痛药销售超过2.5亿美元,比13年前增加了300%。

不幸的是,处方阿片药使用量增加,随即出现了过量服用的问题。

为什么慢性疼痛患者最容易上瘾?

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的报告说,慢性疼痛的患者往往是老年人,他们疼痛的持续时间较长,常有多种疾病并存,较其他年龄段的人群更易诱发疼痛。在患者剧烈疼痛时,阿片类药物往往是唯一有效的治疗方法。

阿片类药物主要有三种作用:镇痛(止痛),镇静和快感。患者的感受不同,取决于他们用药的原由。有些人可能会变得药物依赖,有的会上瘾——他们是不一样的东西。

药物依赖被定义为:当停止使用药物后,会产生戒断症状。而上瘾则以每天必须强迫性服用毒品为特征,服用后会兴奋,而不是止痛。成瘾者很难放弃使用药物,往往在戒断一段时间之后又恢复使用。毒品药物成瘾者会失去处理他们日常生活的能力,对药物的强烈渴求会导致其四处寻找。

虽然阿片类药物有上瘾的风险,但不是所有的病人都会上瘾。例如,患者在接受治疗手术后,服用阿片药物是不太可能会上瘾的,不管剂量如何。这是因为对术后患者,服药的镇静和止痛效果超过了欣快的感觉。

另一方面,患者如果侧重于兴奋的状态,追求服药后的兴奋感,则容易上瘾。

印地安那大学-普渡大学韦恩堡分校的心理学副教授迪金文泰(Jeannie D. DiClementi),先后在新闻网站“对话”(TheConversation.com )上发表文章表明,在近五十年来,吸食海洛因的瘾君子群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而这变化和医疗政策有关。以下是迪金文泰的文章编译:

药物滥用从何时开始?

作为临床心理学家,与疼痛患者接触多年,我能够观察到止痛药的不同的使用模式。有些人恢复后,比较容易停用止痛药,有些人则会开始找借口服用阿片类药物。

下面是一个典型的例子:有一个病患做了背部手术后,医生给他开了一些麻醉药维可汀(Vicodin),以应不时之需。等背部康复,病人回家的时候,还有一些维可汀药物剩余。一天下班后,患者因工作太繁忙紧张,感到头疼。就从药柜里拿出剩下的维可汀,服用后,感到一天的不适全都烟消云散。下一次头痛时,他又想起维可汀了,就这样慢慢上瘾。这名患者,像许多人一样,一开始并没打算滥用药物。

处方止痛药上瘾后,患者要么不断找医师以重复取得药物,要么就到街头,非法购买海洛因毒品。

海洛因的价格相对比较便宜。处方止痛药如80毫克的奥施康定,从街头购买,要价60~100美元,而瘾君子们只需要45~60美元就能得到多剂量的海洛因,而且海洛因的效果也更强,这取决于摄入的纯度和方法,还没有处方药的天花板效应(ceiling effect),又称高限效应。

根据滥用药物和精神健康服务管理局(SAMHSA)的数据,近80%的海洛因使用者,都是处方止痛药上瘾后才开始接触海洛因的,只有3.6%的人是一开始就使用海洛因。海洛因正迅速取代维可丁,羟考酮和其它处方阿片类止痛药,成为瘾君子们的首选。有报导称,随着越来越多的老年人对阿片类药物上瘾,很多人可能会转向海洛因。

密苏里州圣路易斯市的华盛顿大学进行了一项海洛因使用者的研究,研究人员发现,典型的海洛因使用者很多是中年白人,男女比例持平。而且很多海洛因上瘾者是从处方止痛药上瘾转变而来的。

止痛药新秀芬太尼与“毒王”卡芬太尼

仅 2016 年一年,美国就有 6.4 万人因药物/毒品过量死亡, 而这6.4万人里,有2万人是因为滥用卡芬太尼致死的, 超越了致死1.5万人的海洛因或其他处方鸦片类药物, 让卡芬太尼成为美国致死率第一的毒品, 让特朗普因此宣布,美国进入公共卫生紧急状态。


芬太尼是什么?传统毒品是以鸦片为代表的阿片类药物家族。 新型毒品是主要是以冰毒为代表的苯胺类药物家族。 一开始,人们从罂粟里制取出鸦片作为最初的毒品。 后来,又从鸦片中提取了鸦片碱以及一系列衍生物。 先是吗啡、海洛因、可待因、氧可酮等半合成衍生物, 后是左吗南、丙氧吩、美沙酮、哌替啶、芬太尼、卡芬太尼等合成衍生物。


卡芬太尼外观与食盐相似,是阿片类药物家族里最强大的一种, 也就是新闻报道里所说的“类鸦片止痛药”的代表。 芬太尼是常用的止痛药,比如芬太尼透皮贴剂, 而作为毒品的卡芬太尼,药效比芬太尼强100倍。 芬太尼本身比海洛因药效强50倍, 而卡芬太尼的药效比海洛因强5000倍! 可想而知,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毒品。

美国老百姓消费能力强大,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全世界最大的毒品市场。 以前可卡因是美国市场上的主流毒品。因为可卡因需要从古柯叶中提取, 古柯这种植物主要在中美洲种植,毒贩可以通过美墨边界把可卡因送进美国。 但是才几年时间,卡芬太尼就迅速超过了可卡因。 卡芬太尼药效极其强大,最开始时不是给人用的, 而是是给动物园里的大型动物,比如大象做麻醉剂的。 如果给人用的话,20毫克就足以致命, 1公斤的剂量,就可以杀死一个国家的人口。

卡芬太尼药效极其强大,直接使用很可能致死, 因此毒品贩子会把卡芬太尼稀释后重新包装再出售。 比如著名的“中国白(Chinese White)”配方, 是把100毫克卡芬太尼和100克切削剂混合得成的。 虽然同样重量的卡芬太尼比海洛因贵了十倍, 但如果按照“中国白”的配方, 1克卡芬太尼等效于1000克海洛因, 因此卡芬太尼的实际价格只有海洛因的百分之一。

很多贫困的吸毒者,买不起昂贵的海洛因, 但买得起卡芬太尼,卡芬太尼的客户群体越来越大, 很多毒品贩子因此改卖卡芬太尼。 于是,卡芬太尼作为穷人的毒品,在美国迅速流行起来。 像其他商品一样,市场占有率提高,需要供需两方面都跟得上。 卡芬太尼不仅在需求端火爆,还在供给端有了创新。 警方打击毒品交易,可以从很多方面下手。 比如毒品的运输和贩毒的资金。 相对于可卡因和海洛因,卡芬太尼的重量和体积小了很多很多, 可以混在很多货物里,甚至直接走快递运输, 还能使用极小的包装,让“骡子”用身体藏毒。 传统毒品交易,需要大量美元现金,之后毒贩还得绞尽脑汁去洗钱。 而卡芬太尼赶上了网络时代,根本用不着现金, 很多交易环节都是在网络上、甚至是暗网上完成的, 很多时候也不需要银行账户,而是使用虚拟货币, 警方很难发现,毒贩在暗网上使用虚拟货币,做毒品交易。

如果毒品是在美国本土制造的,那很容易被发现。 美国市场上的卡芬太尼,基本上都来源于国外。有的是直接从国外运来甚至寄来, 有的是从墨西哥和美国边界走私来。 美国人认为卡芬太尼的主要源头在中国。卡芬太尼的制作工艺并不复杂, 中国化工行业不算强,但足够大, 有无数工厂和作坊可以生产卡芬太尼。 美国人认为卡芬太尼之前没有在中国本土流行起来, 所以以前中国政府没有把卡芬太尼作为毒品来管制, 那时候在中国生产卡芬太尼不算严重违法犯罪。 以至于很多毒贩利用中美之间的监管时间差来赚钱。 美国毒贩在网络上下订单,中国的工厂接单生产, 然后用中美之间极其发达的物流体系, 甚至用邮政包裹,把卡芬太尼运输到美国。 或者是中国方面的工厂,不直接生产卡芬太尼成品, 而是生产卡芬太尼的前体,运到墨西哥后再做深加工, 然后运往美国,这种做法更为隐蔽,难以发现。

2016年5月,宾夕法尼亚州国会参议员帕特·图米致函美国国务院, 敦促国务卿克里,就芬太尼类药物问题,向中国“施加更多压力”。 2016年6月24日,美国之音电台网站,刊登了题为 《致命芬太尼困扰美国缉毒局 中国是主要源头》的报道称, 帕特·图米说:“这些药物是非常致命的,我们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 我认为我们应该投入更多的压力,中国要有所作为。”

2017年2月16日,中国公安部发布公告,将23种“芬太尼”类物质列入严管对象,超过了联合国公约所列管的15种,也超过了美国所列管的20种芬太尼。美国禁毒署表示,中国这一轮严管的“芬太尼”类物质,将很可能给美国国内的毒品打击行动带来巨大的、甚至是“颠覆性”的积极影响。

2017年10月,美国总统特朗普访华前,国家禁毒办召开中美缉毒执法合作案件新闻发布会,媒体是这样报道的:魏晓军表示“中方不排斥也不否认,美国国内的出现滥用的部分新活性精神 物质(主要是芬太尼)有来自中国的事实“

尽管芬太尼类毒品在中国还没有流行起来,但也开始快速增长。2016年我国发现的新精神活性物质仍以卡西酮类和合成大麻类物质为主, 二者分别达890份和503份,占全部样品比例为58.2%和32.9%。 其余样品中,芬太尼类物质有66份。 而2012至2015年间总计仅发现芬太尼类物质6份, 说明芬太尼类物质的生产和走私呈上升趋势。 最后再重申一下,芬太尼类毒品极其危险, 检疫人员需要穿戴防化服后才能处理这些烈性药物。 就连毒贩都一直在警告吸毒者们: “我们再一次强调只有曾经使用过芬太尼的用户才适合购买卡芬太尼。这东西不 是开玩笑的!” 你需要戴上面具和手套来操作这些药物。不小心直接接触到药物可能会导致摄入过量。”

最可怕的问题是,卡芬太尼到达瘾君子手里之前, 经过了很多环节,可能被稀释过很多次, 吸毒者无法知道自己手中的卡芬太尼纯度如何。 卡芬太尼的药效极其强大,20毫克就能致死, 因此只要纯度稍微高一点,就能马上致死。不同毒贩,甚至同一毒贩不同批次的卡芬太尼纯度都不一样,极易过量使用, 因此,卡芬太尼是目前致死率最高的毒品。

By 蔡溶,万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