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层公务员还有出路吗

人人都想要铁饭碗,但当铁饭碗要你付出代价的时候你愿意吗?偏远小城的基层公务员究竟还是不是好工作?

最近一篇名为《山花寻海树,不如就春风》的网络公开文章里,武汉大学研究生顾某对选调分配的地点——甘肃嘉峪关不是很满意。虽然没能留在家乡兰州,历经导师的劝说、父母的鼓励、一度放弃之后,顾某还是不情不愿地前往嘉峪关就职选调生,随之流露出懊悔、不甘的情绪,乃至于对嘉峪关“恶语相向”。“嘉峪关就是落后的戈壁滩小县城,我在那里被禁锢,动弹不得”等表述也引发网友热议。

原文:山花寻海树,不如就春风

坐在不知道第多少次开往河西的高铁上,漫长的隧道和漆黑吞没,网络断断续续几乎没有,以前总是不知道该如何打发这种仿佛与世隔绝的时间而万般苦恼,后来在每次往返的列车上开始写文章,一篇一篇的短篇,或者是心情的记录,旁边不时伴随着邻座人的呼噜声,也有人使劲摇手机玩可恨的永远抓不到的“抓大鹅”,以及“中欧班列-雪花膏,青草膏,德国马膏”的推销声,竟然也觉得时间没那么难熬,脑海里像走马灯一般开始回忆过往,便觉得要给自己一个记录。

文学出身,也总是不好让文字伤心。看过有文章写,文字是浮在水面上的,脑海里开始有了画面,在漫长的隧道中列车的窗户变成水波纹那般,一碰泛出一圈圈涟漪,我伸手去抓,摊开手掌,是金色的字在闪烁。时间就一下子开了倍速,难怪古人常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像是红楼梦评“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其实这种直白到没有境界的古诗词有时候反倒灵光乍现之时铺成画卷,不必过多考虑,平铺直叙到不费精气神,又何尝不是一种不加掩饰的失禁一样的快乐。本来还在思索要怎么给自己的经历每段写一个文艺又诗意的小标题,刚才想,既然平铺直叙反倒是高境界,那朴素说话也是一种起名艺术。

不由得想起来去年毕业时我导师曾经修改我的论文:不要东拉西扯。当时坐在图书馆里摊开导师给我论文里夹的白纸上大大写着这一行字,没忍住在图书馆和朋友放声大笑。无他,觉得导师实在是锐评且直中要害、不加掩饰的评价带着学术人的风骨,实在是可爱。(还是东拉西扯了好多,改不了的臭毛病)

1.2022年12月–2023年3月

疫情刚放开的寒冬,工作并不好找,虽然自己在彼时已经拿到了9个offer,但是内心的不安和不甘让我的危机感与日俱增,应届生身份就像一块敲门砖,一切能用应届生身份的我都去试,包括考选调,考公务员。我自己在多年来的读书生涯中其实一直并未把公务员这份工作列入职业规划中,常常觉得自己有时候自由放浪不羁,不顾后果,敢说敢做,实在是要给自己和别人添麻烦。但是中国古时便说“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好吧,我也来当秋招春招皇帝。再者便是当时也见识了一些企业的丑恶嘴脸和对女性不加掩饰的鄙视,那就试试吧,复习吧,动起来吧。这段日子实在是辛苦,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没苦硬吃”,可恨人生信条一直是“从不轻易放弃”,只是之后我想,其实这个人生信条里应该加上一句“别总掉眼泪,又不是国王的小女儿”。硬着头皮倒也坚持下来。

妈妈陪着我在吹着寒风的冬天去考甘肃选调的考试,爸爸给我交了价格不菲的选调面试班费用,十天集训天不亮起床,凌晨一两点堪堪睡下,竟然还有精力掏出手机摇人timi,谁说我不坚强。我自知笔试成绩不占优,甘肃选调只考一门申论,我的拿手项一直是行测,逻辑、速算、分析,样样都是我的强项,可恨强项无施展之地。只能靠面试翻盘。面试时恨不得把自己嘴角黏天上,好让我灿烂的笑闪烁到考官睁不开眼。上讲诗文,下讲理论,中间穿插自己的见解,面试分也算对得起自己。回家颜着走,按照这个分数,再加上还算拿得出手的学校,就算省上再盲分,也能留在兰州留在家了吧。翻车了。哈哈。

2.2023年3月

颤抖的手,哆哆嗦嗦在朋友的陪伴下点开分配查询,“嘉峪关市市直单位”,我感觉自己瞎了,这什么玩意儿啊我请问?没分到兰州就算了,还给我分到省内差不多最远的一个地级市。给非甘肃的大家解释一下,甘肃长条的地形,省内最远的两个地级市之间的距离可能差不多有1500公里到1700公里左右,往往省内距离比去省外还要远。朋友和我大骂一些美丽的中国话,花香鸟语,香气扑鼻,优美动听,我们俩不愧是文学方向大拿(这是自己夸自己)词汇丰富,花样多变,一派祥和之景,莺莺拜月的bgm显得比较配这个美丽的场景。就差旗袍上身手抱琵琶扫弦后再微微张口:“我有一段情呀唱给那诸公听。”旗袍倒是常在身。唱个鬼。放弃。这谁去谁脑子有病。烫个头冷静一下。

3.2023年4月

觉得我武汉的tony老师有种魔力,只要在那烫了头,立刻清醒,大脑的思考能力翻几倍,头上架着烫头机子,大脑清醒思考了放弃的充分理由和对自己未来的规划。老师店里是不是打氧了。这比澳门赌场里还让人清醒,现在想想,头上的热气根本不是机子的蒸汽,是我cpu运转的水蒸气。放弃的理由简单形容就是“钱少事多离家远”,孔乙已脱不下来长衫,我也脱不下来,我并没有地域歧视的意思,但是实在也是不想愧对武大对我的培养,不想愧对导师对我的培养,最后去一个小城市,离家800多公里远,大概率一辈子定居在那。我心向自由,更爱繁华迷人眼,我不能对不起自己。

这种时候多希望家里人和亲戚们也去tony老师那烫个头。兰州还是海拔太高,氧气不足。老师店里打氧了,吸点氧气精神一下。也能理解家里入往往住在时代遗物中,公务员听起来就是顶顶好的工作,父母这辈人的执念是稳定,是地位,是体面。这并没有错,只是他们往往只看到了自己想看到的。只是现在想起来时不时还是会怨,那时候每天精疲力尽,应付亲戚、应付妈妈每天几十个电话,几十条语音长条,到后期演变成了阴阳怪气,歇斯底里。我只觉得要不是技术受限,那时候的我妈可能恨不得让我故去的姥爷给我托梦。我实在是累。“公务员多好啊!工资高地位高,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找个稳定工作比什么都重要,在嘉峪关那边找个当地人嫁了,把家安那边不是也挺好的吗。”之前面对亲戚朋友们这样的措辞我会生气,会反驳,会崩溃。可是我也实在是累了。

食堂碰见我导师,我眼泪往盘子里掉。我导师背着她的大挎包,她已经不年轻了。但是她坚强,坚定,强大。她说“不要去。”她说“你家是省会的,又在武汉接受高等教育,你怎么甘心去那边偏远落后地区。”她说“那边能有什么好的男人能配得上我的学生,你嫁过去我都不同意,什么当地成家,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我不允许我的学生当野妇。”我落泪。她说“不要哭,哭最没用了,你要坚强。”她跟我说她自己的经历,说她也放弃过所谓的稳定工作,自己跑出去闯荡。没什么可怕的,要听自己的内心。老师,我还是跟您相像,我在无数的日子里告诉自己绝不放弃,后来变成了“绝不放弃,绝不轻易掉眼泪。”可是我还是累了。我还是妥协了。我开始抱着幻想,说不定以后也能调动或者考试回兰州呢,人类进化学会的本事不就是撒谎吗。骗自己骗别人,骗万物,骗灵魂。还是我错了。

4.2023年5月

政审的人还是来了,导师还是比较震惊于我最后的选择,但是她说“我跟他们谈话,我不能把你的后路堵死,哪怕我不愿意让你去。”导师第一个进去和人谈话。事后我才知道,导师不关心别的,她最关心的是“你们不会让我的学生一天到晚端茶倒水打扫卫生吧,我学生也有文人风骨,有学术骄傲,一天到晚干这种工作的话那我觉得还是算了。”她不愿意我受委屈受气,她还是明白武大学生的骄傲和自由。未来的日子,每每想起这里总是落下泪来。是因为事与愿违。

5.2023年6月

那时候的高铁甚至还没有通,沿途常发的地震震断了高铁线,没有别的交通工具,只能开车一整天去往河西走廊的深处。爸爸也不年轻了,五十多岁的年龄开着车,带我去嘉峪关体检。沿途越来越少的植被,沙土往车身上扑,零星的几座小房子时不时在视野里出现又很快消失。我想起霍去病,想起少年将军平匈奴,定河西,扬武威,张臂膀。诗意和现实往往脱节,真实掩盖了辉煌历史,沙土让我看不清前路,是真实,也是梦境。体检完还是哭了。爸爸也还是心疼我了。黄沙大风,没有娱乐,甚至找个吃饭的地方都没什么可找的地方。爸爸说,没关系,实在不行之后就辞掉吧。爸爸抱我,还是哭的爸爸衣服湿掉。沙子太大,迷了眼睛才哭。

6.2023年7月

去西安看了黄诗扶的演唱会,歌中唱“山花寻海树”“偏偏过江寒”“你是我年少求剑时刻的舟”。演唱会现场还是哭了,哭未卜的前程,哭“诗中有,诗中有,诗中有。”

7.2023年 8-12月

写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有点恍惚了,有种已经过去了的坦然,也有心疼自己付出的不甘。这五个月并不好过,我想我其实是抑郁了,我的人生信条崩塌了,我开始想放弃自己的生命。恶劣的环境,刮不完的沙尘,每天呼啸的大风,如果我是红衣侠客,那么我一定翻身上马,手扬马鞭,意气风发大喊“驾”,然后逐尘而去,白马照银鞍,飒沓如流星。可是我睁开眼睛,就是无尽的加班,不适应的饮食和气候,时刻思念的家人和朋友。因为加班和刚接触完全陌生的工作,我极少回家。想起王昭君,想起固伦公主,史书人物以这样的方式呈现在眼前,苦痛和思念穿越千年,人类的情感悲欢如何不相通呢?冬天很快就来了,偏远戈壁城市的冬天来的极早,极寒的天气,戴着手套都感觉手痛到没有知觉,冷的头发和睫毛结冰。几乎没有公共交通的城市冬天一下雪出行都困难,有时走在雪地里边走边哭,眼泪很快结冰,朋友们心疼我,说多吃点好吃的,你还有我们。

偶尔回家,常常坐上周天晚上21:58的T6601次车,在火车上晃悠一整晚才能从兰州到嘉峪关。有时是爸爸拉着箱子送我,我在进站电梯那里频频回头,带着哭腔说爸爸再见。有时是妈妈开着车送我,到站门口停车的时候,其实她也会在车里哭。她心里也是后悔的,后悔当时没有信我的话,后悔我没有骗她嘉峪关就是落后的戈壁滩小县城,我在那里被禁铟,动弹不得。火车上总是睡不着,然后觉得自己像黑奴,一车车拉着黑奴去往不同的地方。想着想着又笑出声,我又不黑,我是美女。然后觉得自己像妓女,只不过是出卖自由和灵魂。脑海中轻声哼昆曲《游园惊梦》。原来姹紫嫣红开追,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摇晃一整晚,早上在寒冷的清展到达,困倦康挟,想哭,总是哭不出来。有时候想冻死在雪地里。我觉得在遥远的戈壁滩上,雪掩盖了这座城市,它和雪山融为一体,于是被人们遗忘。我于是也被遗忘。被遗忘的恐惧是巨大的。半夜猛然惊醒,又觉得绝不能轻易放弃,我绝不轻易放弃。绝不轻易放弃

8.2023年12月

又去了西安,听银临的演唱会。银临唱《琉璃》;你要燃烧不欲又丰盈的爱意,偏这人间要爱欲屏息,一生奔赴一场大无畏梦境。在金碧枷锁,在无垠天地,诉尽这爱意。唱采摄花月,逃奔风月。不如就春风。从西安准备回家的路上,我提着我的箱子,12月的西安天气晴朗,树叶飘落那一瞬间,阳光照的我一下睁不开眼。在那一瞬间。我决定不能再这样活着了。我不愿意这样活着。我绝不轻易放弃。

9.2024年

这段经历到这里也差不多结束了,之后就是漫长的取录过程,苦难已经变得容易接受,我想我是有勇气和魄力的,我不愿意辜负自己的内心,也不愿意就这么将就下去,在一个不度春风的城市妄想寻找春风和山花,是缘木求鱼,是南辕北辙,是滋生妄想。前两周的晚上做梦,梦里面是无尽的大火,我在火里被烧死,皮肉溶解,梦里竟然会感觉到疼痛,骨头脱落,皮肉往下掉,但是竟然还算平静。快要死在熊熊大火中的时候发现点火的人们是我想要逃离的地方人们的脸。但我不会再怕了。但是我想我也成长了,我不会再抱着一些可笑的希翼和完美主义的约束。存在主义说过,人生是没有意义的,人间就是荒诞的地狱。但是萨特却说,如果世界没有意义,那就自己赋予它意义,真实的活,这就是生命和存在。我也在朋友圈写:终极答案在于心而不在于形。那么这个命题我找到了终极答案。

网友热评1:基层公务员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嘉峪关选调生的事件能够得到的报导,其中有个很大的原因是这次事件是个很好的机会,把选调生的“大饼”往回收一收。是之前把选调生的道路描绘的太好了,饼画的太大,大家彼此都会耽误。

这次事件中很多人觉得放弃嘉峪关选调的女孩子错了,是因为他们还活在过去的宣传里面,觉得选调生应该前途很好。一个985本硕毕业的女孩子,去了基层好好干,“应该”会有很迅速的提升。这也是一个著名的大饼。在描述中选调生“应该”是预备的领导,先去基层磨练几年,未来“必有重用”。

但是现实中不是这样的。选调生整体数量太多,而领导岗位又太少。大多数普通的选调生就是到基层去干活的,没有位置给他们升迁。而且我们讲的再直白一点,你可以先想想他们的同事是什么人?

在经济欠发达地区老一辈的公务员多数能力都一般,比较混日子。你选调生去基层还有个升迁的大饼,他们是完全没有什么机会的。就是不犯错就不开除,待遇看当地卖地或者转移支付。你一个不是干部的人,怎么指挥得动他们呢?而且这几年真正能被指挥干活的编外人员又因为财政紧缩,编外人员还在大幅度的缩减。你作为选调生,有学历还有上升的预期,活肯定都是你干啊。

你能干出业绩吗?或者说什么样的人才能出业绩?

有资源,或者说有能力跑到资源的人。

真正要在基层出业绩,尤其是经济欠发达地区,是要资源的。你知道怎么把企业资源跑过来,帮助当地增加就业吗?知道怎么跑项目提升当地民众的基础建设水平吗?哪怕你知道了路怎么走,你有能力跑下来吗?

就像这个案例中的女生,她在两所985大学里面学了七年的德国文学,请问她学的东西和嘉峪关的基层工作有一毛钱关系吗?她自己真到了基层,扎根进去,要多少年才能搞清楚路怎么走呢?

讲的直白点,选调生的大饼是管理学上的一个技巧。没钱发,就要谈前途。但是真能给出的,大家认为有前途的岗位其实特别少,一般人根本就没能力去竞争。真正需要的是家庭条件差一些,或者对生活质量要求不太高,并且有理想愿意长期扎根基层的人,才适合去做选调生。

工作岗位和人都是彼此选择,彼此成就的。不合适,就别去了。

网友热评2:考公热潮时代的7种错配

嘉峪关选调生那篇,非常值得大学生找工作前通读一遍,狠狠借鉴,特别是名校的/想考公的毕业生引以为戒。
我不同意把原因完全归因成个人的功利择业观,但也无意为她本人开脱。我理解,是考公热潮时代的7种错配。
可以说是任何一个环节,没有一个是对的。

1、高校教育和职业教育的错配。
一直以来高校(尤其是头部985高校)被描述成为往圣继绝学的场所,追寻学术真理是第一要义。985和纯文科专业对学生的职业教育淡薄到几乎可以说是没有。可问题是,最后从事学术职业的学生只会占据这个学校不到一成的人数,剩下九成呢?“心比天高身为下贱”的学生成群结队地出现在985里,就是这个原因。

2、师长教育和就业形势的错配。
长期在象牙塔的老师对现在的就业形势想象是脱节的、对除学术之外的许多职业也是基本不清楚的。你无法想象一个老师对基层公务员的想象是“端茶倒水打扫卫生”,动辄在职场谈“人文风骨”,以为高学历就能转化成好工作。我无法将其苛责为“天真型导师”,天真确实是一种特权。

3、名校生的观念错配
包括但不限于以上两点,普通家庭对未来没什么规划的名校小孩会过着一种“想当然”的生活,以为可以躺在学历上换来一份不错的工作,甚至幻想以后可能会从嘉峪关调动回兰州。想没问题,先搞懂公务员的调动规则,对于没有天线的人,副处以上谈调动,中央遴选看机缘,一切只在“想当然”中滑过去,合适的职业和好的机会不是喂到嘴边的。

4、个人迷茫和虚假努力的错配
包括但不限于以上三点,大家对自己负责的职业规划普遍是没有的,所以才出现了“从未把公务员列为自己的职业规划但还是努力卷选调”的事情出现。主人公手握9个offer,看似很努力对吗?看似是秋招的胜者对吗?不对,她依然是迷茫的,她的努力是虚假的,战术勤奋掩盖不了战略的懒惰。

5、家庭教育和职业印象的错配
稳定、地位,体面。这是绝大多数家庭对公务员职业的想象。很多家庭为了让孩子考公基本魔怔了,文中妈妈陪考+爸爸给考公面试培训费还算是轻的。
我这里先不阐述不同省市地区,不同委办局,不同条线的公务员的工作状态如何千差万别,我只能加现实的描述:穷得稳定,地位看命,先做牛马。过去喝茶读书看报+高退休金的公务员时代过去了,那是父母的时代。

6、刻板印象中对公务员理解的顶级错配
这里我必须单列一下。因为当下的经济语境考公成了很多人的出路乃至唯一出路,但很多人连它是什么都不知道。公务员叙事真的很割裂,一方面大家说发财不当官当官不发财,一方面觉得掌握政治资源就是掌握了社会资本,提到时会露出心照不宣的隐秘笑容。我在这里不展开这个危险的话题,只想说一句,对于普通家庭的小孩,除非是对当官非常有热情有体力、自己性格沉静的同时会来事、机缘非常好非常合适才有可能走上“从政”的道路。其他人叫从政?别梦了,叫有个班上。

7、旷野论和升级论的错配
整篇文章的调性是“我本楚狂人误落尘网中”,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的人怎么可以接受枯燥刻板的体制工作呢?受“人生是旷野”的社会思潮影响,很多人对人生打怪升级论不屑一顾。我在这里无意争论两种观念的优劣,我只是可惜大部分人成为一种半解不解的状态。解放到一半的人最空虚,一方面没拥有改变现状的能力,一方面还有一颗旷野飞驰的心,对什么都不满对什么都不顺眼,但又无法改变现状。

我说了这么多,是在为她开脱吗。不,不是。因为她不是一个孤例,不是一个偶然性事件。在每一步都行差踏错的情况下,怎么能苛求每个人解出一个正确答案。

网友热评3:别人家的公务员

公务员只适合我的一个朋友,他爸目前在省某个厅,他本科北京211文科,保研保进了北大和公务员高度对口的专业,那个专业保研名额只有一个,他在保研前夕九月份发表了一篇C刊论文,通讯作者和第一作者和他爸某方向没关系是不可能的,他是第二作者,没有别的作者,研究生毕业选调进入某直辖市发改委

对于我的其他朋友,特别是家境非常普通的朋友,我都非常反对他们去考公务员,他们能考上的就是345线城市偏远乡镇,我不知道那种非要去干嘛,我有一个男性朋友就是进了这样的单位,去年在职考研考川大全日制,考上了,家长没准去,不准辞职,然后这辈子估计也就这样了,这种真的也算是时代创痛了。

知道了这些,你还想去考公务员吗?

By Sven-shi折枝做梦甘露寺重生版腾讯

什么是学术夫妻店

为什么会有出身和自身条件都很好,而且已经在学术上崭露头角的女性甘愿为了另一个看起来“有才华”“有前途”的男性“回归家庭”呢?就算老公很有才华,将来能当教授,甚至能开宗立派,可是“教授太太”这个title很牛逼吗?为什么会有女人会为了这个title伺候老公那么多年?这又不是英国王妃至于吗?

当然一部分肯定是因为爱情(AKA下半身),但是如果这个女性依然还在学术界爬梯子,或者目标是奋力要爬进学术界,那么她的目的可能不是“爱情”这么简单。说清楚这个目的,就得先说一个公开的秘密,我称之为:

学术夫妻店

所谓学术夫妻店就是,两夫妻都是教授,各有一个课题组。他们能够通过左手倒右手的方式,实现学术资源最大化利用,达成KPI。这种组合中,强的那一方会利用自己的优势,不停给弱的一方刷KPI。比如美国大学有一个KPI,是进了多少博士生的答辩委员会,相当于你审查了多少博士生毕业这么一个指标。这就显然很考验人缘的。这种情况下,强的一方就会在自己指导的博士生答辩委员会里面挂配偶的名字,帮配偶赶紧刷完这个指标。

弱势一方的学生和实验室资源,也经常会被强势一方征用,相当于两家并一家,资源最大化利用,比如老婆组里的学生给老公干杂活,毕竟人力资源么,人就是资源,最大化利用人也没啥不对。

再比如说论文,读过研的都知道,有一个东西叫影响因子,如果我的文章发在一个影响因子高的期刊,那就比较厉害,因为影响面大。就好比我上了 新闻联播和我上了xx县电视台,肯定是新闻联播影响力大,所以上了新闻联播可以证明我厉害,上了xx县电视台不行。那么影响因子怎么算的呢?简单地说就是这个期刊的文章在近期被引用的数量,被引用的越多,影响因子越高,因为这证明了你影响的论文越多。

听着是不是也很合理?然后这事就被玩坏了。有的夫妻店,或者再加上师兄师弟们,就来回来去引用对方的论文,哪怕八竿子就打到一点点也要引用上,为的就是刷引用率,把影响因子刷上去。

更深层次的什么课题、经费、评职称…我就说一句,一个领域圈子没多大,是绝对的熟人社会。在这个圈子里,有没有人给你打招呼,差别你自己想想有多大。不要觉得这是中国特色,至少美国也是如此,而且比中国更甚。经常有做的很不错的教授和学校谈判太太的教职问题,大概就是你不给我老婆升教授老子就带着老婆去你死对头那儿了!

和商业谈判一个道理…

有人说,夫妻不一定是一个方向啊?朋友,那你可太小看人的主观能动性了。别说不是一个方向,不是一个专业都能搞起来。你知道为啥有那么多“交叉学科”了吗?你真以为大家没事就喜欢研究对方专业吗?还不是为了刷成果啊!刷一个俩人用,多划算啊!

如果到这儿你还觉得不太明白,可以类比自媒体运营。夫妻店就是大号带小号的模式。通过大号给小号不断引流,转发,把商务资源推给小号,来把小号养大。当然了小号某些时候也能反哺大号。这种模式下,大小号完全可以是不同的领域,甚至效果会更好。而显然,小号是占便宜的,只需要随便做做,完成几个常规动作,在大号的带飞下就能有迅速涨粉。同样的动作,没有大号带,除非自己特别猛或者运气特别好,否则效果差很远。

大家看过那个大雁南飞的人字形吧?大号就相当于排头兵,累的一笔,而在最后的大雁非常爽,简直是吃着火锅唱着歌随便扇两下翅膀就搭便车了…学术夫妻店,强者相当于排头兵,弱者就是后面那个吃着火锅唱着歌的大雁。你觉得后面这个爽不爽?

当然了,这种模式下惟一的问题是:

我怎么搞到一个大号来带我?而且能一直带我,不是带一下就跑?

除了投胎好的,天生就有爹妈带的,基本上这个人只能是配偶。哪怕是师兄弟,一般也没有配偶长久,毕竟师兄弟关系又不是排他的,他能带你也能带别人。而且大家也不要用普通夫妻的思维去想夫妻店,一旦开成夫妻店,利益高度缠绕,就很难离掉了。

这就是为什么许多高知女性,明明自己也挺有能力,但在“望夫成龙”这方面和古代停机德没啥差别。因为身在其中的人太明白了,在学术圈,当领头大雁太累了,不仅累,还得有机缘,累半天白费劲的有的是。如果有选择,谁不愿意当那个最后的吃着火锅唱着歌的搭便车大雁呢?那多舒服啊!

只可惜,领头大雁,真的没那么多,而许多想搭便车的大雁,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整个人生已经像泰坦尼克号一样,半截沉没了。

By 西城大妈

中国官场三大定律

第一定律:地方越穷人们越想做官

倘若从现象观察,人们不难发现一个事实:就是地方越穷,想做官的人越多。比如北方经济不如南方发达,北方人就比南方人喜欢做官;内地经济赶不上沿海,内地人则比沿海人喜欢做官;中国经济落后于美国,故中国人普遍比美国人喜欢做官。

最近几年,国内不断有买官的事在媒体曝光,也有不少人被罢官判刑。如读者细心,留意一下案发地点,这类案件,都差不多发生在贫穷省份,或者是发达省份的贫穷地区。贫穷地区何以频频出现买官呢?经济学的解释是:一定局限条件下的经济人本性。


经济学讲经济人,有两层含义:一是说人是理性的;二是指人是自私的。既然人是自私的,必定要追求自己利益的最大化;既然人是理性的,就一定会寻求在局限条件下实现利益最大化的办法。
比如贫穷地区,人们收入低,投资没本钱,做生意没市场。所以要改善自己,就得与政府扯上关系。因为这些地方,国有经济比重高,而国有经济由政府管着,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不进政府的门,成不了政府的人,政府的餐桌上没你的饭碗,国家的大锅饭肯定与你无缘。
我曾听朋友讲过一个笑话。说是春节期间,有一四川民工南下打工,由于人多拥挤,不小心打破了火车上的玻璃。列车长让他赔,他说,火车是国家的,国有资产是全民资产,也有我一份,国家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要了,就要现在这块玻璃,打破了也就不赔了。可列车长说,这块玻璃不是你的,弄坏了还得赔。


此事是否当真,笔者无从查考,但它至少说明了一个道理,国有资产说起来是全民资产,但平头百姓却没有支配权。国有经济,实际上是政府所有制经济,政府所有的东西,都是由官员支配的。
设想一下,如果打破玻璃的不是那位民工,而是铁道部门的某位局长,列车长会让他赔吗?也许列车长解释说,民工乘车是因私;局长乘车是因公。既然因公是一种特权,损坏东西可以不赔,你说谁不愿去因公呢?所以贫穷地区人们想当官,多半是看透了当官与国有经济的特殊关系。


人要生存,每天都得吃饭,民以食为天嘛!别看吃饭是平常小事,可当不当官,吃法也大有不同。老百姓上饭店吃饭,肯定得自己出钱,可当官的吃了大餐,通常是拿了发票,回单位报销的。有一次我陪一个国内代表团到美国访问,吃完饭后,我们管餐厅服务员要发票,服务员却不知发票为何物,待他们找来老板,我们向他解释,说我们在你这里吃了饭,要开发票回国内报销,餐厅老板听了大惑不解。他问:你们不是为自己吃饭吗,为什么要公家付费呢?
显然外国人是不懂中国国情,在我们中国,老百姓才为自己吃饭,一旦当上官,就变成国家干部,吃饭就是为国家吃了,所以得由国家买单。不仅吃饭如此,坐车也一样。老百姓出门,得自己掏钱挤公交车;一般干部,可以让单位派车,官大一点的,可以有专车。总之,只要当上官,像吃饭坐车一类的事,都可由公家付费。就冲着这一点,你说贫穷地区想当官的人能不多吗?


时下人们想发横财,无非是两个路径:一是违法经营,如走私贩毒;二是行政垄断,以权谋私。
第一个办法,虽有暴利,但利大风险也大,若有闪失,就会人财两丢。这种掉脑袋的事,非虎豹之胆的人不能为也;而行政垄断则不同,大权在握,呼风唤雨,赚起钱来堂而皇之。像过去价格双轨制时,利用内外价差渔利,不知养肥了多少人。
而前些年靠批地皮、倒批文,一夜暴富者,也为数不少。老百姓管这些人为“官倒”,为什么叫“官倒”?因为像批地、倒批文这种营生,没有官位,手中无权,定然是倒不成的。所以贫困地区有人说:要想富,当干部,不种地来不养牛,大笔一挥成了暴发户。既然当官能无本生利,大家看在眼里,明在心头。尤其是贫穷地区,人们发财无门,可又穷则思变。故千军万马往官道上挤,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第二定律:实权越大通常难做大官

大凡做官,都会有权,但所处位置不同,权又有虚实之分。有的位高权虚,有的位低权实。比如,同是机关的处长,有人管钱管物管人,有人只管上传下达,分发文件。若是不同的部门,处长实权抵不过科长,更是司空见惯。当然,这里讲的实权,是特指财权、物权、人事权。


经济学研究定律,必须从普遍事实中加以提炼。若就一般性而言,官场确实存在这样一种现象,就是年轻时实权大的,往往难当大官。为什么呢?经济学的第二假定,叫资源稀缺假定。如果从经济学角度看,实权也是一种稀缺资源,实权越大,就越稀缺。市场上稀缺的东西,想得到的人就很多。用行话说,叫做供不应求。
既然是供少求多,比起一般岗位来,竞争自是激烈得多。所以当官有了实权,就会有人惦记,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求你的,也有恨你的,还有不少则是想取而代之的。所以握有实权的人,除非你钢铸铁打,滴水不漏,不然稍有不慎,遭人算计,阴沟里也会翻船。要是工作中再有个三长两短,被人抓了把柄,不仅升官无望,就连现在的职位,也是凶多吉少,去日不多也。


对实权越大通常难做大官的现象,经济学还有一种解释:就是民主失灵。政治市场的选择,通常奉行的是多数通过规则。
比如选某人当处长,必须有多数人赞成才行。从理论上说,“多数通过”无可非议,它比一个人乱点鸳鸯谱,不知要强过多少倍。但难点在于,什么叫“多数通过”?经济学讲多数,至少有两个层面的含义:即少数人中的多数与多数人中多数。
还是以选处长为例,倘是由3个局长(一正两副)决定,则“多数”是两人;若是由全机关人员选举,“多数”可能是几十、甚至上百人。要知道,局长选人与一般干部选人,角度会有不同。局长选出的处长,与普通干部选出的处长,大有可能不是同一个人。如果以局长们的选择为准,虽然也是多数通过,但结果却不能代表全局多数人的意志,所以民主在这里就失灵了。


正是这种少数人选人,使得握有实权的年轻干部,往往难做大官。假设某处长,管着工程发包。工程发包,是让许多人垂涎欲滴的事,想插手的自然很多。如此一来,那些比处长官大的,就可能写条子,给处长介绍工程队。处长手里一个工程,也许要收20个条子,僧多粥少,如何是好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处长只能权衡厉害,把工程包给某重要领导介绍的工程队。
可是,处长讨好了一个领导,却得罪了19个上司。将来开会研究他的提拔时,一个人赞成,19个人反对,结果会是什么情形,人们可想而知。再有,那些官大的写条子,没官的呢?想接工程就得送票子。即使这个处长不收礼,100人送钱,拒绝了99个,而其中一个是丈母娘介绍的,就收下了。
可不料东窗事发,结果被人告到纪检委,纪检部门办案,不是看你拒贿多少次,而是看你有过受贿没有,是一票否决。哪怕是一次,该撤职的就得撤职,该法办的就得法办,法纪无情嘛。所以年轻的实权干部当大官,成功的概率只有1%,而失败的概率是99%。
读者如若不信,可以看看你所了解的官员,那些仕途通达的,是不是不少都是共青团出身,或是那些年轻时实权不大的人。为何共青团出身的干部进步快,因为共青团不管钱管物,要想办成一件事,得左右协调、上下周旋,所以工作能力都比较强;另一方面,由于没有实权,人家既不找你批项目,也不管你要资金,所以得罪的人不多,行贿的人更少。这样升迁的机会,反而比起实权干部来要多得多。


第三定律:好人未必就是好官

这里讲的“好人”,有特定的含义,即大家都说他“好”的人。
有句俗语形容这种人,叫“好好先生”,也是毛主席曾批评过的那种明哲保身、但求无过的人。现实生活中,这样的好好人,不乏存在。在领导看来,缺点不明显;在群众眼里,印象也不坏,所以这些人做起官来,大多春风得意,平步青云。
其实,这样的“好人”,却未必是一个好官。


因为当官,本身就是一种责任。履行职责就得办事,可一旦办起事来,就没有不得罪人的。办好事要得罪坏人,办坏事要得罪好人,只有那些无所事事的人,才什么人也不得罪。像寺庙里的菩萨,好人坏人都要烧香,为什么?因为人们想升官发财,希望菩萨保佑;而菩萨呢,则是啥事也不做,所以不会得罪任何人。
要是菩萨真能提拔某人当官,或帮某人发财,那些没有升官发财的人,没准也会写菩萨的告状信。所以菩萨能得万人景仰,众生朝拜,玄妙在于他从不办具体的事。我们共产党的干部,总不能当菩萨吧?假如你要维护公平的竞争环境,要打击假冒伪劣,那么那些制假贩假的,就会对你恨之入骨,恨不得半夜里去你家的祖坟。倘若你办了坏事,如损公肥私,好人又饶不了你。因此要做“好官”,就要做好事,不得罪好人,但同时要敢于得罪坏人,得罪的坏人越多,说明你当官就越称职。


可问题也就出在这里,时下做官,要看民意。可“民意”是一个复合概念,人上一百,心态各异。那些敢做事的好官,只要做事,保不准就会得罪什么人。
尽管这些人不一定是坏人,但利益所系,必是如此。俗话说,众口难调,五个指头伸出来,也不一般齐。同一件事情,由于人们利益不同,有人说好,就有人说坏。若是搞起民主测评来,做事的,就往往比不过那些不做事的。站在经济学的角度看,这又是另一种民主失灵。
所以人们选官,既要民主,但又不能迷信民主;要看选票,但又不能只比选票。正确的办法应是,坚持多数人选人与“多数通过”规则,并在民主的基础上实行集中。我们的社会,毕竟好人是多数,坏人是少数。如有70%选民通过,就已是一个好官;相反,如果有了100%的选票,也许此人是一个“好人”,但作为一个官,就要大打折扣了。
不难想见,如果我们能在民主集中制的指导下,能把多数人赞成的人选出来,并委以重任,官风必能大变。这样一来,过去那些八面玲珑、只谋人不谋事的人,就没了市场;而那些刚正不阿、敢为老百姓办事的人,也没了后顾之忧。


其实,人非神仙,怎能无过?因此要容许干部犯错误。尤其现在改革时期,好多事情前无古人,我们不得不摸着石头过河。既然是靠摸石头过河,就得允许有闪失。不然求全责备,谁敢开拓创新呢?
现在确实有些人,自己无所作为,却总在背后指手画脚,这个不行,那个不对,但究竟如何办好,他又不出手。倘大家都如此,光说不练,那么我们的事业靠谁去推动呢?中国的改革,历来服从一个规律:突破在地方,规范在中央。农村改革如此,企业改革也如此。倘若当初改革不准试验,只能包对不错,中国的改革断不会有今天的局面。
经济学不反对你做“好人”,但发展经济,却需要的是好官。我们的分析证明,好人未必就是好官,所以笔者的建议是:为了国家的强盛,事业的勃兴,最好不要让“好好人”当官。

By 商闻